鹅卵石随感

        无意中，我瞥见后院的墙角里还静静地躺着那堆鹅卵石。它们从石材市场被我女儿捡来已有些时日了，风雨早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了尘沙灰垢。起初，女儿把它们洗净后捧在手心，藏在衣袋，有时还煞有介事地观察一番，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发现了化石。如今，当我拾起其中一块鹅卵石时，才发现它们成了小虫栖居的住所。
        我伏身下去，研究起这些来自山谷的神奇作品。看它们大小不一，颜色各异，有的洁白如玉，有的穿着宽松灰褐的褶裙，还有的黑得发亮好似煤球，更有点缀着彩色斑点的，格外讨人喜欢。好奇的我开始猜测它们的出处，想象着它们身上的故事。
        它们也许来自同一片山脊，有的曾经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”，但 “风光一世风险一时”，它早早地随着千斤巨石的坠落而千百年地沉睡在河床上，流水把它载到了很远的地方，泥沙又层层地覆盖其上，颜色显然暗淡陈旧了许多；我又发现了这些鹅卵石中最光鲜的一颗，不但它的色质纯净，更是因为它被打磨得如同一件无瑕的艺术珍品，而创造它的恰恰是水的神奇。我仿佛看到了溪水或缓或急，缓缓时轻轻地抚摸，湍急时又推又搡。也正因为如此，眼前的石头才这般清澈，这般圆润，如卵似球，精致无比。当然也有貌丑的，四四方方的显得愣头愣脑，只是失去了锋利的边缘，圆润的线条是流水给予它的第二次生命。正如蝶在茧中痛苦而又伟大的蜕变，它们也曾经历过，或是享受其中。
        看到它们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。我也曾年少轻狂，自恃清高，也曾意气莽撞，口无遮拦。但岁月也似流水，它且歌且舞地向我而来，我喷张的血脉在它的召唤下开始平心静气，我的倦怠和消极更在它的鼓舞下重又精神抖擞。因此我要感谢岁月，就像坚石感谢流水的歌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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